临时指挥中心,沈砚和小顾同样在煎熬中等待。他们知道今晚是徐振南的家宴,也知道这是赵铭最危险的时刻。
“他最后一次登录内部系统是下午五点十七分,之后再也没有活动痕迹。”小顾盯着监控屏幕,语气焦虑,“家宴应该已经开始了。我们的加密信道一直保持静默状态。”
沈砚眉头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徐振南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举办家宴,绝不仅仅是犒劳员工那么简单。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验收”或“摊牌”。
“能不能尝试用最低限度的安全信号,发送一个简单的‘安全确认’询问?”沈砚问。他需要知道赵铭是否还安全,是否还能联系上。
小顾犹豫了一下:“风险很高。任何主动联系,都可能被徐振南布置的监控网络捕捉到,成为定位我们的线索。但…可以尝试发送一个一次性的、无法追溯的‘心跳’信号,如果赵铭处于安全状态且能看到,他可能会用预设的、同样隐蔽的方式回应。”
“发送。”沈砚果断下令。他们需要确认那根线的另一端是否还连着。
小顾操作了一番。一个极其微弱的、伪装成网络垃圾数据包的心跳信号,穿过层层网络,悄无声息地射向顶点资本大厦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代表接收回应的区域一片死寂。
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信号石沉大海。
小顾的脸色越来越白:“正常情况下,如果他看到并且安全,哪怕不能详细回复,也应该会有一个最低限度的确认信号反馈…现在这种完全的静默…”
可能性只有两种:一是赵铭处于极度危险中,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二是…他已经暴露,并且他们之间的通信渠道已经被徐振南完全掌控,这个心跳信号反而可能成了敌人的诱饵。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最坏的情况可能已经发生。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赵铭,那个在敌人心脏里颤抖的良知,此刻是生是死?他是顽强地挺过了家宴的试探,还是已经坠入了徐振南布下的罗网?
他们失去了与内线的联系。那根牵引着风筝的线,可能已经断了。风筝是获得了短暂的自由,还是正向着无底深渊坠落?他们无从得知。
风暴眼中心,短暂的死寂比喧嚣更加可怕。虚拟世界的线突然绷断,让所有针对未来的计算和推演,都变成了盲人摸象。下一步该如何落子?沈砚和小顾站在信息的断层边缘,面前是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以及夕阳把最后一缕金辉铺在粼粼的海面上,远处的归航渔船正收起白帆,像一群疲倦的水鸟缓缓泊向岸边。咸腥的海风带着海藻的气息拂过礁石,惊起几只栖息的鸥鸟,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波光,在暮色里划出细碎的银弧。沙滩上散落着几串深浅不一的脚印,最后都被涌来的浪花温柔地抹去。穿蓝布衫的老人还坐在那块老礁石上,手里转动着磨得发亮的檀木念珠,目光随着远处的海平面慢慢沉下去。礁石缝隙里的小寄居蟹正背着螺壳匆匆爬过,沙粒从它壳上簌簌落下,远处隐约传来归港渔船的马达声,混着浪涛拍岸的节奏,像支古老的歌谣在暮色里轻轻摇晃。天边的云霞渐渐褪成温柔的粉紫,最后一缕天光掠过老人银白的鬓角时,他缓缓站起身,将沾着细沙的草帽往头上一扣,踩着碎浪朝亮起第一盏灯的渔村落去,身后留下串串新的脚印,很快又会被下一波潮水悄悄收藏。迷雾后徐振南可能露出的、冰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