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再次挡住天花板那点微弱的光线。
“虽然你刚做了不该做的事,但我觉得七妹已经明白怎么和我相处了。”
后来你实在记不清又如何地假意讨好他,只知道久到好像错过了晚餐的时间,他终于肯放过你。
“以后别再做让哥哥不开心的事了。”
他走之前留下这句话。
第二天熙蒙如约来接你出门,你穿上那双鞋子挽着他的手臂跟在身边,临近目的地的时候,他用一块黑丝绸蒙住了你的眼睛,又拐了几个弯,你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
熙旺已经可以离开病床,偶尔走出这间房活动。
你见他被照顾得很好,身上丝毫没有病人的狼狈与不堪,和熙蒙不同,熙旺的肩更宽、背更阔,他的臂膀看起来还和从前一般粗壮有力,并没因这场殊死搏斗而削弱他身上危险的气息,如果是其他人恐怕根本不会觉得眼前的人是个病人。
但你是他的小七妹,怎么会看不出熙旺的倦态。
看到你来,他怔了下。
在你有动作前先一步迈出去,几乎是用抢的,他把你从熙蒙的手里搂进怀中,即便穿着高跟鞋你也堪堪到他下巴处,几乎半张脸都埋在他的肩颈,透过淡淡的消毒水味你嗅到了熟悉的、令你心安的味道。
恐怕那不是什么沐浴露,可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能闻到阿旺的味道这件事。
沉甸甸的手掌覆住你整个后颈,强硬的力度把你禁锢在怀中无法动弹,你胸前紧贴着他的身躯,寂静中能感受到的只有他沉稳的呼吸声和错了的心跳。
熙蒙上前一步把你们拉开。
“差不多得了。”
印象里越是长大熙旺的眉眼间就越难见轻松,他的情绪大多来自于你们,几乎没有为过他自己。在这三十多天的日子里他从未将你放下,相信熙蒙起码不会像干爹一样将你推出去,是他愿意先恢复身体再去找你的唯一慰藉。
“十分钟,你们兄妹有话快说。”
熙蒙留下这句话便转身懒得再看。
你任由熙旺捧着你的脸,凝重的神情实在像要把你吞进去,持重、沉稳,一向是几个弟弟对大哥的评价,如今再见,眼眶的红却是久久才肯褪去,略有凌乱的发衬得那张脸既野性也粗犷。
傅隆生苦心栽培的分明是一头野狼,只不过足够重情义,才得以今天的结局。
熙旺似乎发觉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恐怕惊到怀中的人,遂即敛了气息、克制力度,当他垂眸试图压下那些翻滚的情愫时,瞥见了你手心中捧着一只木质小鸟,正是他亲手制作的那只。
你见阿旺指节灵巧地转动几下,突然听到了机械弹开的声音,轻且快,正惊疑这种从未被发现的变化,熙旺伸出食指迅速封住了你的唇摇了摇头。
等到熙蒙似是察觉什么瞥来一眼,也被熙旺以额头相抵的动作遮掩过去,站在远处,还真看不出他的嘴有什么变化。
但你切切实实地听到了,或者说看到了。
他说:等我带你走。
那天回去后不久,你以无聊为由找熙蒙要来了一款可以读音乐的设备,还有几盘卡带。所有设备他都可以黑进来,自然不怕你又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所以开始那几天,你只是反复听那几盘音乐,或是老老实实吃饭睡觉。
直到又过去一个七天,等到熙蒙要出门看望熙旺,没有精力和心思随时监听你的时候,你按开那只小鸟翅膀下的机关,从它的腹部拿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电子芯片。
放进设备前,你知道阿旺哥哥一定要告诉你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