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朦胧间听得“精神损失”四字,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他轻轻挪开冯小蛮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冯小蛮迷迷糊糊咕哝了一句,翻个身又睡熟了。
赵构披衣下榻,来到外间。
冯益早已垂手恭候,见赵构出来,忙躬身行礼,满脸兴奋的道:
“禀官家,临安知府张澄,卯时初刻便叩响了宫门,送来了高家赔偿的‘精神损失’!”
赵构看了看天色,见天都没有亮全,眼中掠过一丝玩味:
“哦?他倒是勤勉。”
“正是。”
一向沉稳的冯益竟然激动起来,只听他说道:
“老奴不敢怠慢,亲自去宫门口接了。好家伙,那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从东华门一直排到御街拐角去了!全是蒙着厚油布的大车,由张大人亲自押着。”
冯益显然也被那阵仗惊着了,又道:
“老奴瞧着,那张大人倒真是个晓事的,他只悄没声息的指挥车马入宫,一句话也没敢多说,只在宫门处对着大内方向叩了三个头,便即离去,也未求见官家。”
“官家不知,卸货的宫监内侍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东西全搬进内库。老奴亲自盯着,按张大人呈上的清单一一核对,数目、成色分毫不差,封存妥当之后,这才赶来呈报官家。”
赵构闻听此言,暗赞这张澄是个懂事的,他若亲自将钱送到自己手上,多尴尬呀,如今这般,既办成了事,又全了君臣体面。
只是不知送来了多少“精神赔偿”,听这阵仗,怎么也有个大几十万吧。
“清点过了?”赵构在堂中坐下,接过宫娥奉上的醒神茶。
冯益激动的从袖中抽出一份制作精良的泥金笺礼单,双手奉上:
“此乃张大人呈上的赔偿细目,请官家御览。”
赵构见冯益这副激动的模样,已经十分好奇,接过礼单,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
“臣临安知府张澄偕罪员高元义家谨具呈精神损害赔偿诸项如下”
下面所列项目,触目惊心:
“谨具:金,肆万伍仟捌佰陆拾两(成色足赤)。”
“银,壹佰玖拾肆万玖仟贰佰叁拾伍两(库平)。”
“钱,伍拾陆万叁仟叁佰陆拾肆贯(足陌)。”
“古玩珠玉,贰拾陆箱(内附细目)。”
“法书名画,陆拾肆轴(附目录题跋)。”
“另,高家名下水田拾肆万叁仟贰佰余亩,山田林地拾壹万伍仟捌佰余亩,临安城内各坊大小铺面叁拾陆间并宅院伍所,苏州丝坊贰拾座,海船陆艘。”
“以上田亩、铺面、宅院、丝坊、海船,约值贰百万贯有奇,现正着牙行折价发卖,俟毕,即刻补呈。”
落款处是张澄的官衔花押,并加盖了鲜红的临安知府大印。
赵构刚看一行,就已经激动得不行。
逐行看去,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原本想着能从那高老头身上榨出个几十万贯,弥补一下自己买熙春楼的亏空就行。
万万没想到,竟弄来这样一笔巨款!
按此时汇率,一两金可换十六两银,一两银约值两贯铜钱。
他心中飞快计算:两金子,大约可换70万两银子,也就是一百四十万贯铜钱。
两银子,大约可换400万贯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