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身为他的子婿,身负临安守土之责,竟让岳丈当众辱骂圣上、威胁天子...这...这...你我二人,百死莫赎啊!”
唐之荣一口气说完,扶着张澄的手都在发抖。
“噗通”一声。
张澄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官帽歪斜,花白的头发散乱下来,脸上一片死灰。
老丈人干的蠢事...依附秦桧的过往...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浮财...此刻全都成了索命的绞索,让他几乎窒息,口中喃喃道:
“完了...完了...全完了......”
“府尊!府尊!”
唐之荣跟着跪倒,用力摇晃着失魂落魄的张澄。
“府尊!此刻不是惊慌的时候!如今官家未派禁卫围捕,只遣人来府衙告官,已是天恩浩荡,给你我留足了体面!你我若再不晓事,顷刻便是灭顶之灾!”
“官家既是微服,堂下之人又不肯明言,参照昨日犬子之事和官家早朝所为,依下官来看,你我尚有一线生机!”
张澄闻听此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反手死死抓住唐之荣胳膊:
“生机在哪!快!快讲!”
唐之荣稍一沉吟,郑重回道:“今日早朝,官家饶过下官,正是念及下官官声尚可。”
“府尊治临安十载,勤政爱民,政绩卓着,今临安之繁华,实赖府尊之勤力,如今天子圣明,明察秋毫,自当知悉。眼下,你我只有当机立断!然后...静待圣裁。”
张澄闻言赶紧道:“好!好!当机立断!当机立断!怎么当机立断?”
唐之荣眼中满是果决,说道:
“其一,立刻与高家切割!府尊与我,即刻写下休书,将高氏女逐出家门,与高元义划清界限!或可稍减牵连。”
“使得!使得!”张澄赶紧答应。
“其二,高元义昏迷不醒,正好按那人所控之罪先行羁押!而其所控罪名闻所未闻,下官猜测,其之所以不予明言,正是官家微服出巡,暗示我等不要声张之意。而高元义伤重至此,断无生理,只需待其毙命,或可...稍减圣怒。”
张澄闻听此言,立刻挣扎着起身,激动的道:“好!好!就依通判!快,快出去宣判!迟则生变!”
两人整理衣冠,强作镇定的回到大堂。
堂下五人依旧跪得笔直,如同五尊石像。
“啪!”
惊堂木落下,声音却远不如之前响亮。
张澄端坐案后,清了清干涩发紧的喉咙,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
“咳,经本府与唐通判详查,被告高元义并其仆从三人,欺辱良善,寻衅滋事,扰乱治安,影响社稷安定,危害公共安全!罪行通天!罪大恶极!其行径令人发指!人人得而诛之!”
“念其伤情危重,实难当堂听宣,着即先行收监,待其苏醒,再行审结!尔等壮士...”
他看向郭城,义正词严:“暂且归家,本府定当秉公处置,绝不偏私!必还尔等一个公道!”
几个衙役应声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高元义三人抬了下去。
然而,堂下跪着的五人闻听此言,竟然毫无动静,无一人起身。
郭城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向张知府,缓缓道:
“知府大人明断。只是高元义于南瓦之内,咆哮喧哗,搅人雅兴,惊骇人心,若单是如此判决,我等恐难安心归去,需得让他赔偿‘精神损失’,否则此事没完。”
张澄闻言一愣。
精神损失?
这又是什么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