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看着皇帝眼中近乎疯狂的执念,心下凛然,只得应下。
一场荒诞而危险的仪式在深宫密室中悄然进行。萧承煜根据画师的画像,死死盯着顾景深的画像,集中全部意念,试图将恶意的猜测和怀疑灌输过去——‘她来历不明’、‘她心怀叵测’、‘她绝非善类’...
仪式结束后,萧承煜筋疲力尽,脸色苍白,但眼中却燃着一种病态的希望。他迫不及待地拿出通界镜,希望能看到顾景深对清璃疏远或质疑的画面。
而此刻的现代世界,顾景深刚送清璃回到公寓楼下。
“下周医院有个学术交流会,主题是传统医学与现代科技的融合,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顾景深看着她,眼神温暖。
“我很想去听听。”清璃点头,随即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了?不舒服?”顾景深立刻关切地问。
“没什么,突然有点头晕。”清璃摇摇头,那阵不适感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仿佛只是错觉。但心底却莫名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顾景深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别熬夜看医书了。”
他的关心一如既往,真诚而自然,没有任何怀疑或疏远的迹象。
清璃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将那丝莫名的不安压了下去,笑了笑:“知道了,顾医生。你回去路上也小心。”
而通界镜前,萧承煜看到的依旧是两人道别时平和甚至略带温馨的画面。他预想中的隔阂与猜疑根本没有发生。
“废物!没用的东西!”萧承煜暴怒,将怨气发泄在那个疲惫的道人身上,“给朕滚出去!”
道人仓皇退下。萧承煜无力地跌坐在椅中,胸口因愤怒和失望而剧烈起伏。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都无法影响到他们?
难道他们之间的信任,就如此牢不可破吗?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在这时,通界镜的镜面再次泛起微光。这一次,景象似乎有些不同。镜中显示的似乎是清璃的梦境——她蹙着眉,仿佛在挣扎,口中无意识地喃喃着什么。
萧承煜猛地凑近镜面,屏息凝神。
模糊的、断断续续的词语从镜中隐约传来:“...宫墙...好冷...为什么...不信我...”
萧承煜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是...那是他带给她的噩梦。即便在另一个世界,即便在幸福安稳的此刻,她潜意识深处,依然残留着被他伤害的痛苦记忆。
这一刻,疯狂的嫉妒和破坏欲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的悔恨和心痛。
他原来...早已是她幸福生活里,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
而他刚才,竟然还想试图去加深这道伤痕?
巨大的悲哀笼罩了他。他缓缓低下头,肩膀垮塌下去,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彻底压垮。许久,空旷的密室里,响起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他输了。输得彻底。
不是输给顾景深,不是输给那个新世界。
而是输给了过去那个盲目、自负、残忍的自己。
他甚至连弥补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