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此剑踏天门 酒鬼背对着长街,手中缰绳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拉过骏马,只听长鸣一声后那酒鬼便已经翻身上马,骑在马上倨傲地望着正缓缓走来的书生高声道:“不知是哪位先生当面?”
那名儒生缓缓走来在秦雨霖身边站下,回答道:“千碑林,徐慎之。”
他没有看秦雨霖,也没有看骑在马上的酒鬼,微微下垂的目光只是盯着刚刚积雪融尽的青石板,声音略有些低沉。
“原来是千碑林的好汉!”酒鬼仰头冷笑道:“在下剑崖沈不弃,徐慎之,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徐慎之不语,只是伸出手来对着秦雨霖等人挥了挥袖袍示意他们退下。
秦雨霖咬着银牙狠狠地盯了骑在马上的沈不弃一眼,这才后退着步步离开,很快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部分黑衣神卫依然围着那酒鬼。
沈不弃脸上的嘲弄神色更浓:“徐大侠果然名不虚传,连神卫这等鹰犬都能挥之即去,沈某佩服。不过你我同属五盟,我要走,徐大侠应该不会拦我吧?”
徐慎之仿佛魂不守舍般呆立了半晌,终于长叹一声抬起头来,眼神中略有些痛苦地看着沈不弃,开口道:“不弃...下马吧......”
“你说什么?!”马上的沈不弃大怒,举起手中红剑遥指着徐慎之咆哮道:“徐慎之!你踏马再说一遍?!”
“不弃!”徐慎之也突然怒吼出声:“我说!下马!”
声音颤抖,目光疯狂,青筋暴露,那还有刚才那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我下尼玛!”沈不弃气极反笑,伸手就将手里的红剑扔了出去,这毫无花哨的一丢仿佛是一个气急的孩童乱砸东西一般直接丢到了徐慎之的头上,而徐慎之却毫无所动,依然目光略有些疯狂地瞪着马上的沈不弃,呼吸粗重,任由那长剑划破自己的额头后铛啷落地,躺在自己脚前的青石板上。
一缕鲜血流下额头,流过眼角,流过脸颊,在他疯狂的目光之下犹如血泪。
沈不弃气极反笑:“徐慎之啊徐慎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们相识二十年了啊...二十年!这二十年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还有当狗腿子的潜力?你告诉我,大秦这条疯狗给了你什么,让你有这个勇气让我下马给他们当走狗?!!”
“大胆!”
边上一个黑衣怒喝一声,一步踏出:“胆敢辱我大秦...”
“你给我闭嘴!!”
沈不弃大喝一声,血红的双眼猛地瞪上了那名黑衣神卫的双眼,随手向他一指便见一道红色剑气从他指尖激射而出,瞬间便没入了那名神卫的胸膛,如同利箭穿胸而过,带起一串血珠。
可怜那忠心耿耿的神卫高手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软软地跪倒在地,死不瞑目。
沈不弃回过头轻蔑地看着徐慎之冷笑:“如何?”
此时的徐慎之早已恢复了正常,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后淡淡地说道:“慕容斩已经尽得白衣谷真传,这种喂出来的高手要多少有多少。”
“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沈不弃突然放缓了语气,劝道:“像你我这等级别,天下何处去不得?我在招摇山上等了你十年,每一年你都没有去,我这才听说你居然投身了秦国!慎之,你告诉我,这到底为什么?”
“为了公子。”徐慎之抬头,语气淡然:“公子在,修书院便在;修书院在,千碑林便在;千碑林在,我徐慎之就在!”
“愚蠢啊!愚蠢啊慎之!”沈不弃仰天长叹,“当年秦兵压境,齐国难道没有一战之力?为何齐国太子齐炉偏要出城投降?我大楚南郡陷落十年!至今楚国的战旗还在太子殿下手中迎风招展!你若真是一心为了齐国,不如随我去...”
“不必说了,不弃。”徐慎之弯腰,拾起脚下红剑,用自己一丝不苟的袖袍擦了擦。“徐某此生,唯公子效死而已。公子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说着,一把抛出长剑扔给马上的沈不弃,平静地说道:“公子命我助神卫将你擒下,否则慕容斩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公子。”
“将我擒下...”沈不弃苦笑,“就因为你徐慎之刚正不阿,我沈不弃一诺千金,而世人又都知道你我二人情意深重以兄弟相称...所以慕容斩便要以此试探你的忠心?”
一言说出,周围不少围观者哗然。
秦国人刚强悍勇,见到神卫围街情知是出了大事,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也要凑上去看看能不能有运气目睹一次大战,此刻听到沈不弃的话后却人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好狠的慕容斩!
正如沈不弃所说,徐慎之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而沈不弃闯荡江湖多年更是视情义二字为千金,而二人更是世人所熟知的生死之交,每年九月九日,二人都要同上招摇山上饮酒论剑,已经被传为了一段佳话,连带着五盟中的博浪沙与千碑林更是格外亲近。
可今日,慕容斩一句话,便要昔日兄弟手足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