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僵硬诡异的“笑容”和“嗬嗬”的漏气声,像一把冰锥刺入秦梵的神经。
被发现了?!
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几乎要下意识地转身逃跑。但一只冰冷的手更快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纪殊榆依旧藏在枯树的阴影里,琥珀色的瞳孔冷静地注视着那个行为诡异的失踪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对方只是在打招呼说“吃了吗”。
那失踪者歪着头,维持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新……饲料……”
然后,他像是突然卡住的机器,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重新变回那种空洞麻木的状态。他低下头,继续机械地擦拭着地上的香灰,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秦梵的心脏还在狂跳,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看向纪殊榆,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纪殊榆松开按着他肩膀的手,指尖无声地掐了一个简单的诀,在自己和秦梵眉心虚点了一下。
【障眼法。他看不见我们,刚才只是感知到了生气。】纪殊榆的声音直接出现在秦梵的脑海里,清晰而冷静,【别大惊小怪,这东西就是个看门傀儡,灵智低下。】
秦梵:“……”这能叫大惊小怪?!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果然,那个失踪者不再看向他们,只是麻木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
【现在怎么办?】秦梵尝试着在心里发问。
【进去看看。】纪殊榆回答得干脆利落,【找阵眼,或者看看那‘核’到底想孵出什么玩意儿。】
【就这么进去?!】秦梵惊了。那里面可是有个能吸人魂的怪物核心!
【不然呢?敲门递名片?】纪殊榆的思维传递里带上了一丝惯有的幽默,【跟紧我,踩着我脚印走,一步别错。这地方就是个雷区。】
说完,他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枯树的阴影,向着那扇虚掩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祠堂大门走去。
秦梵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死死盯着纪殊榆的落脚点,一步不差地跟上。墨瞳则化作一道更模糊的黑影,潜行在更深的黑暗里,负责警戒。
越靠近祠堂大门,那股甜腻腐朽的腥气越发浓重,几乎令人作呕。低沉的、混合了无数梦呓与哭泣的嗡嗡声也越来越清晰,像是直接响在脑子里。
纪殊榆在门前停下,没有立刻去推那扇看起来沉重无比的门。他伸出指尖,极轻地触碰了一下暗红色的门板。
滋——
一声极轻微的、像是灼烧的声音。他指尖触碰的地方,门板的颜色似乎瞬间深了一小块,随即又恢复原状。
【门上附了咒,直接碰会触发警报。】纪殊榆的声音再次响起,【从旁边走。】
他侧身,如同壁虎般,紧贴着门边那剥落的墙壁,从一个几乎不可能通过的狭窄缝隙里滑了进去。秦梵学着他的样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挤了进去。
祠堂内部的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坑洞底部那翻涌的黑色浊气和中央那颗搏动的暗红色“核”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将一切都蒙上一层诡谲的暗红色调。
近距离看到坑壁上那些被“镶嵌”着、如同标本般的人,视觉冲击力远比隔窗窥视要恐怖数倍。他们微弱起伏的胸膛和那连接着口鼻心口的黑色“血管”,构成了一幅无比邪异又令人窒息的画面。
秦梵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纪殊榆的目光却锐利如刀,快速扫视着整个祠堂内部的结构、墙壁上残留的符文、以及地面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隐含规律的刻痕。
【果然是个‘囚生养阴’的变种,还糅合了‘聚煞’和‘化龙’的局部……布阵的是个高手,也是个疯子。】纪殊榆的思维传递速度极快,带着一种冷静的分析意味,【他想养的,不是普通邪祟。】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坑洞中央那颗搏动的暗红色“核”上。
【那东西……在借助活人生机和魂力,凝聚‘实体’。】
就在这时,那颗暗红色的“核”搏动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几分!
坑底翻涌的黑色浊气如同沸腾般剧烈滚动起来!
连接着那些“饲料”的黑色血管猛地绷紧,那些昏迷的人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虽然发不出声音,但身体却开始微微痉挛!
嗡——!!!
那低沉的嗡嗡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充满恶意!
整个祠堂开始微微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它发现我们了】墨瞳急促的警告声在两人脑中炸响,【不对,是那东西快要成熟了,它需要更多养分!】
几乎同时,祠堂大门外,那个原本在擦拭香灰的失踪者傀儡,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冒出诡异的红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猛地朝大门扑来!
而坑洞底部,那翻滚的浊气中,一只由纯粹阴浊之气构成的、巨大无比的、布满鳞片的黑色利爪,缓缓探了出来,带着极其阴冷的气息,抓向离它最近的一个被镶嵌在壁上的“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