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期待地看着苏樵乐。
苏樵乐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动作。两人在酒店门口僵持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洛伦佐慢慢放下手机,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好吧。那...祝你工作顺利。再见,苏樵乐。”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落寞。
苏樵乐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纸袋,皮革的质感温热地贴着他的掌心。
他回到房间,将纸袋随手扔在桌上,去浴室冲了个澡。
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脑海里那双带着失望的蓝绿色眼睛。
出来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纸袋上。他走过去,拿出那个相机套,仔细端详。
做工确实精致,飞鸟的刺绣栩栩如生,每一个针脚都细致均匀。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洛伦佐低着头,专注地缝制这个相机套的样子。
他拿起自己的相机,比划了一下,大小刚好合适。
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把相机套小心翼翼地装了上去。深棕色的皮革和他黑色的相机意外地相配。
很合适。他在心里承认。
接下来的两天,苏樵乐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会遇到洛伦佐的地方。
他去了更远的郊区,拍摄托斯卡纳的田园风光,早出晚归,用繁忙的行程填满每一天。
他没有再收到洛伦佐的消息——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交换联系方式。那个男孩似乎真的接受了他的拒绝,没有再出现。
这很好。正是他想要的。苏樵乐对自己说。
但偶尔,在拍摄的间隙,他会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一个穿着蓝色衬衫、有着卷发和明亮眼睛的身影。
每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就会立刻感到一阵恼怒。
第三天下午,苏樵乐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处理照片。
他戴着耳机,专注于屏幕上的光影调整,直到一杯咖啡被轻轻放在他的手边。
他抬起头,心脏莫名地跳快了一拍。
不是洛伦佐。是一个陌生的意大利女服务员,对他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苏樵乐摘下耳机,皱了皱眉:“我没有点这个。” “是一位先生为您点的,”服务员用英语说,指了指窗外,“他已经离开了。”
苏樵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匆匆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穿着熟悉的浅蓝色衬衫。
他的目光落回那杯咖啡上。
一杯拿铁,拉花是一个精致的天鹅形状,旁边放着一小块提拉米苏,碟子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苏樵乐拿起纸条打开。上面用中文写着短短一行字,字迹工整却略显稚嫩,像是小学生认真誊写的样子:
“希望你的工作顺利。咖啡不加糖,猜你不喜欢太甜。L”
没有请求,没有期待见面,只是单纯的一句祝福。
苏樵乐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温度刚好,香醇浓郁,确实没有加糖。
他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条的边缘,心里涌起一种复杂而陌生的情绪。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扰乱了他固有的节奏。
那天晚上,苏樵乐没有修图。他早早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窗外传来隐约的歌声,不知道是哪个醉汉在宣泄情绪。
他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洛伦佐”、“佛罗伦萨”、“小说”。结果大多无关。他想了想,又加上“中意混血”、“文学系”。
依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意识到自己对那个男孩几乎一无所知,除了他的名字和他在大学读文学。
这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焦躁。
第四天,苏樵乐决定去参观乌菲兹美术馆。他原本计划更晚些再去,但不知为何,他隐隐期待着能在那里遇到某个人。
他在美术馆里泡了一整个上午,沉浸在波提切利、达芬奇和拉斐尔的杰作中。
艺术确实拥有抚慰人心的力量,他暂时忘记了那些纷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