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中篇） 一、
郁郁葱葱的大山，鸟儿空鸣，虫儿蜇伏。时而有野兔从草丛里探出脑袋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小道上，一个平头的初中模样的孩子，像出了笼的鸟儿一样，投入大自然的怀抱。一会儿去摘着野花，一会儿在松枝上寻着蜜糖，一会儿张开双臂在微风中奔跑。一个背着超大旅行背包的男子，满头大汗在孩子不远的身后紧跟着。他看着自己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面上，立即被大地吸收。
随着男子和孩子走去，一处笔直的崖壁挡住了他们行进的步伐。长满蔓藤的崖壁，钢管搭建的简易楼梯就隐藏在枯藤中。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只见钢管楼梯上还有两人快要爬到崖壁顶上。
“啊--”或许手滑原因，一个男子不小心从上边摔了下来。背着超大旅行背包的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急。”平头的小孩子脑中闪现这几个字来。
“啪”的一声，男子摔在地上。未等背旅行包的男子上前察看情况。那男子自己从地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怎么样？没事吧。”崖壁上攀爬的男子问道。“老天爷保护，没事。”
“这不是二伢子吗？”那男子看着背旅行包的人惊讶问道。“你是--”“我是富城，就是村东头第二家的。”
“哦！这是我儿子吴拂息，叫富城叔。”背旅行包的男子记忆中思索着，同时招呼着平头小孩。“富城叔好。”平头小孩顺从地叫着。“这是，十一回村子里度假来了？”富城叔看了眼吴拂息问道。说着从兜里拿出烟，吴拂息爸爸用手按住他掏烟的手，以示不抽烟。“听说你大学毕业就留在城里了，混的怎么样？”富城叔自己点了支烟，边抽着边用审视的眼神观察着吴拂息爸爸。
“富城，快上来吧！你跟谁说话呢？”崖壁顶上传来男子的声音。“七大爷家的二伢子。你先等等，我一会儿就上来。”富城叔抬头大喊着。“二伢子，回来了。”一个苍老的妇人向山下叫着。“六叔婆，等我一会儿上去，再看你老人家。”吴拂息爸爸亲切地回应。“好咧，不着急，不着急。”
“你看看咱村穷成什么样子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跟村子签协议，收购他们的土特产。让乡里乡亲的都挣点。怎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做？”富城叔打量完吴拂息父子后，主动说着自己的目的。“哦！你考虑考虑再答付我，这可是大功德。”富城叔说着，一口把烟抽完就先攀爬上去了。吴拂息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吴拂息父子爬上崖壁顶，展现在人面前的是别有洞天。三棵古老的大树下，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坐在装有针线的簸箕前。一见吴拂息父子，就咧着没齿的嘴笑着迎了上来。吴拂息爸爸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盒针线、一盒药交到老妇人手中。“六叔婆，这个是你要的。这个药对你的头晕挺管用。”“管用，管用。每次只要头晕，吃一丸坐会儿就没事了。二伢子，村子里就你有出息，也是最有心的。”六叔婆一手接过东西，一手拉着吴拂息高兴的说着。“别客气，有什么需要，你给我妈说声。”吴拂息爸爸说着。
“二伢子，你怎么在这儿？六叔婆，你不能让人家父子进屋喝口水，再说话吗？”大树后的古屋里，一个六旬的老女人手拿着菜刀，出来观看后说道。“你看我，这一高兴把人给堵到路上了。”六叔婆笑着回应。“二婶，我正准备去你家呢。”吴拂息爸爸笑着说。“进来，进来。吴拂息，快点让婶好好看看。”......
中午时分，吴拂息爸爸拿着空空如也的旅行包和吴拂息向村子中部走去。
“奶奶。”眼尖的吴拂息远远看到巷子口处，翘首已盼的老妇人，开心的叫喊着飞奔而去。“妈，我回来了。”吴拂息爸爸说着。“先回家吃饭，这一路上，肯定累了吧！”老妇人一手抱着吴拂息，一手拉着吴拂息爸爸的手，情绪激动地向家里走。
“爸，我先把六叔婆他们的东西给送去了。给咱家买的东西放在镇里哥家了。明天我就去给你们取过来。”吴拂息爸爸手拿着空空的旅行包不好意思的解释着。爷爷没说话，把旱烟在脚底上磕了磕，收好后，抬了下手，示意让他先吃饭。“不着急，这来回又几十里地，先在家里陪你爸。东西让你哥来的时候再捎来就行了。”奶奶擅自作着主，立马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担心地向爷爷望去。爷爷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独自吃着饭。吴拂息爸爸也感觉到什么，刚到嘴边的话就没有再说。
“爷爷，这回还要教我什么？咱老吴家的阵法奇术，我可是都学会了。我要不会的，除非是你还有没教我。”吴拂息自豪地向爷爷炫耀着。吴拂息爸爸赶忙用眼神阻止着儿子的放肆。爷爷如铁板的脸变的柔和起来，招手让吴拂息到前近。一把将他抱住，温和中不失严厉的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暑假时的东西，你都学会了？那我就要考考你。”“没问题。”吴拂息兴奋地说完。爷爷和吴拂息两人就在奶奶和爸爸的眼中消失了。
“他们走了也好。老二，你让人带话来说：想要点家里的腌菜、腊肉的。腌菜到是给你准备了两大坛子。就是腊肉，让村东的吴富城收走了些。家里要给你爹留点，只能给你两个后腿肉了。你看--”奶奶说着情况。“够了，够了。妈。你别忙了。”吴拂息爸爸虽感觉腊肉的确少了点，也没理由再让母亲操心，只能自己去慢慢解决了。“你不是要做生意吗？这点那够。不行，把给你爹留的都拿走吧！年底，多弄点。”奶奶放心不下的说。“刚开张，还要不了多少。”吴拂息爸爸的这个理由让奶奶有点相信地放下心来。吴拂息已经上初中了。爸爸蜇伏已久的心，开始为自己家的将来作点打算。乘着十一放假，回老家准备收点土特产，是他创业的第一步。“吴富城也真的是，说要跟村子里所有人签协议，村子原来自家吃的腌菜、腊肉一下子都紧张了。要不然，随便那个亲戚家，都能给你凑齐了。”奶奶仍不住的唠叼着。
这时，吴拂息和爷爷的出现，让奶奶和爸爸及时停止了讨论。
“好小子，这才一个月不见。学的真快。吃饭，下午去晓月观。让玄机道长教你两手。”短短几分钟，爷爷高兴的像老顽童的样子，与之前宛如两人。“好咧。”吴拂息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没两口就给哽住了，奶奶赶忙给他拍抚着后背。老头子家传秘学：奇门遁甲和阵法。正是他和两个儿子的最大感情障碍。两个儿子小时候，为了教会他们秘学，老头子没少打两个儿子。而今导致大儿子住在镇里，却很少回来。眼前的小儿子考上大学再也没回来。如果不是有这个小孙子，后果真的很严重。
村子后，陡直的山崖半腰处，晓月观就修建在一块大石台上。吴拂息爷爷和一个道长坐在观中石桌前下着围棋。
“你这孙子还真是个奇葩。我的那点道行，也没什么可教的了。”道长边落着棋子边说着。“口诀可以记住。但是城市里有我们这样的修炼场所吗？”“我们的本事，现在只能求有人传承。至于修为的高低，唯有让机缘来定。”爷爷拿起一棋子思索着说，“道行，现在怎么样了？”道行是玄机道长收养的弃婴。现在被道长遣下山去，在友人处学着世俗生存的本领。
“道行尚浅，玄机未定。”玄机道长用揭语回答着问题。
悬崖一侧的龙头石上，吴拂息如石像般静坐着。山间飞过的鸟儿轻盈地落在他的头上，休息之后蹦到他的肩上。鸟儿抬头望着吴拂息，奇怪这个小孩子怎么跟自己见到的城镇里的人不太一样。
二、
古老的村落，三棵大树下。两个年青男子坐在桌子后边，面对着一群老头和老太太们。
“协议就在这儿，签完了以后。每家的腌菜、腊肉等土特产就是本公司的产品，不能再卖给任何人，否则就要赔偿违约金，就是罚款。谁先来？”吴富城大声介绍着。“买卖合理公开，不存在欺诈。话说回来，这个村里都是吴姓本家，那有自己人骗自己人的。”
“你们那个吴，跟我们可不是本家。”有老太太述说着历史，正本清源。“说的是，你们是外姓吴，不算我们吴氏本族的。”“他曾奶奶不是嫁给吴家了吗？怎么不是吴家的？”“你知道什么呀？那是嫁给吴家人了，可是没有给吴家留下骨血。都是带过来的。”......场里子老人们讨论着吴富城的出身。
“就算我不是吴家正统，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吧？”吴富城这话让老头、老太太们信服，“你们看看现在村子里，现在除了老人还是老人。年轻人走出去，谁还想回来。”“二伢子，常常回来。”六叔婆发表着不同观点。“就是，二伢子那孩子不错，不忘本。”“吴家有这一个继承香火也就够了。”“我家的老六还回来过呢？”“你家的小六，一年才回来一趟，你也太护短了吧？”“谁说的，这个十一放假，也不是回来了。”“那怎么没见到人？”“到镇里了，给捎的东西。”......
“好，就算二伢子一个，还有多少？超的过我的两只手吗？要不，就一只手，让你们数数。”吴富城很有耐心的说着。他的话顿时让总是跑偏正题的老头、老太太安静下来。“就算回来了，谁又会想着，带领着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爷爷，婶婶奶奶们过的更好点日子呢？他们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只能在村子里吃点腌菜、腊肉。话再说回来，你们为了自己也要好好挣上几个，将来阎罗王来请的时候，也有个上路钱吧！”“富城这娃子有良心。”有大妈感慨地说。“不就是协议吗？我们签。”有大爷直爽带着头。之后第一个去另一男子手中拿着协议。
“咱们亲归亲，理归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和本公司签协议，大家都要交五千块诚意金。”吴富城此话一出，让热情的老头老太太如沷了盆冰水。“不是你给我们钱？我们怎么还要给你钱呀？”“就是。不是签了就交钱吧？”“那么多钱，给你？要有那么多钱，我还跟你签什么协议？”“就是。”......
“这个诚意金呢，只是暂时放在我这儿。因为签了协议，你们家的东西就由本公司统一销售。如果你们把腊肉、腌菜给别人销售。他们用低的价格跟本公司竞争，你说，最后谁吃亏。还不是大家吃亏。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就--”吴富城解释着。“乡里乡亲的，谁会干这种生孩子没**的事？”“就是，还是吴氏本家呢？”“这么多钱，谁有呀？”
“所以呀！不是有我吗！诚意金肯定要交的。但是多少是个意思，不能少于二千。大家看，这么办怎么样？反正，我不会让大家吃亏的。再说我的家就在村子呢。”吴富城信誉旦旦地向大家保证。“富城这么有诚意，大家就签了吧？”“富城说的在理，没规矩不成方圆。”“我和我家的娃商量下再说，我可没那多诚意金。”“行了，签吧。”......
村子中部，吴拂息爸爸午休起来后，向坐在门口的母亲问道，“妈，村子里今天有什么祭拜的活动吗？怎么这样热闹？”“吴富城跟村子里签协议呢，要不，你也看看。”奶奶斫着猪食，向儿子建议道。“爹和拂息去后山了？”吴拂息爸爸转移着话题。“嗯，不行，你就去后山看看吧！你有些年头没去过后山了吧！”
吴拂息爸爸却在母亲的身边坐下，给她递着青菜，让母亲斫着。等一大盆满了后，端着盆子向厨房而去。奶奶看着吴拂息爸爸的背影，心里却一直是他小时候帮忙的样子。每天偶尔某时，她的眼前都会浮现，心里想的自己两个儿子小时候画面。那一瞬间的映像，也是奶奶感觉最幸福的时候。
晚上，饭后。村子虽然通了电，但是爷爷家却没有电视。厅堂八仙椅上，爷爷坐着抽着旱烟，隔着八仙桌的条几前，奶奶坐有八仙椅上缝补着衣服。
下首八仙椅上，吴拂息爸爸抱着打着呵欠的吴拂息。“拂息要是嗑睡了，就先让他睡去吧！”奶奶心痛孙子说着。“刚吃完饭就睡，成什么了？”爷爷怒斥奶奶。“我不嗑睡，奶奶。”吴拂息说着又打了个呵欠。
“爹，明天我去哥那儿，把东西给拿过来。家里还缺什么？我一块都买回了。”吴拂息爸爸的话。顿时让所有人都精神了起来。“爷爷的烟丝没了，要买点烟叶。奶奶吗？奶奶老是眼花，晚上看不清楚肯定缺少维生素。”吴拂息抢着给爷爷、奶奶回答。爸爸见爷爷、奶奶没有反对，就补充道，“家里的盐好像也没多少了。爹的收音机的电池也没了，不行给爹买个充电的吧。”
“别买太多东西，累着怎么办？”奶奶说着。“电池也买几个。”爷爷似自言自语的说。
“爸，明天我也要去。”吴拂息向爸爸要求着。爸爸用握着他的手，示意着让他向爷爷请求。“山里边什么都没有。孩子都憋了好几天了，带上拂息出去透透气也好。”奶奶抢先给爷爷拿着主意。爷爷狠狠地抽了口烟，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