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是磕碜了点,但…心诚则灵嘛!
开业那天,天阴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压得低低的,跟块脏抹布似的盖在筒子楼上头。
风刮得呜呜响,卷起地上的煤灰和碎纸屑。
我没放炮仗,也没请人。
就弄了块刷了白漆的破木板,歪歪扭扭写上“九阳纸扎铺”五个墨汁淋漓的大字,往门口一戳。
自己搬了个小马扎,缩在门口避风的墙角,裹着件破棉袄,冻得直跺脚。
心里琢磨着,能开张就开张,开不了张就当看锅炉房风景了。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回屋再拿个窝头出来啃啃的时候——
呼!
一股阴风打着旋儿,毫无征兆地卷了过来。
风里带着一股浓烈的纸钱焚烧味和…劣质烧刀子的酒气?
“哟!九阳纸扎铺?开张大吉啊!恭喜发财!”一个破锣嗓子带着浓浓的戏谑,猛地在我耳朵边炸响!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从马扎上摔下去。猛地抬头!
只见我家那扇薄薄的破木门前,不知啥时候杵了俩“人”。
左边那个,一身惨白的长袍,戴顶高高的尖顶白帽,帽子上绣着个漆黑的“锁”字。一张脸笑得跟朵绽放的菊花似的,眼睛眯成缝,脸颊上两团病态的红晕。
不是谢必安谢七爷是谁?
他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一股子浓烈的卤煮下水味儿直往我鼻子里钻。
右边那位,一身漆黑如墨的长袍,同样顶着高帽,绣着“拘”字。
死人脸,面无表情,眼珠子跟两口深井似的,正死死盯着我摊在门口那匹三条腿的纸马。
正是范无咎范八爷。
“白…白爷?黑爷?”
我舌头有点打结,心里直骂娘。开业第一天,黑白无常上门“道贺”?
这他娘的是催命还是催债?
“嘿嘿,小鬼头,别紧张!”
谢必安笑嘻嘻地凑过来,把手里那油纸包往我怀里一塞,“喏!开业贺礼!老谢我特意在鬼市排队买的!新鲜热乎的卤煮火烧!趁热吃!”
我:“……”
我低头看着怀里那油纸包,一股混合着猪大肠、肺头和浓重香料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这玩意儿…能趁热吃?给谁吃?给我还是给纸人吃?
“不…不必了吧白爷…” 我干笑着想把油纸包推回去。
“客气啥!拿着拿着!”
谢必安不由分说,硬塞给我,然后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进我那寒碜的铺子。
他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墙上的报纸,又伸手戳了戳那个大头童男的红脸蛋,“啧啧,手艺潮了点…这脸涂的,跟猴屁股似的…不过嘛,意思到了就行!咱地府那边,不挑!”
范无咎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目光扫过那几个歪瓜裂枣的纸扎,最后落在我用砖头木板搭的“货架”上。
他那张死人脸上依旧没表情,但我总觉得他那墨黑的眼珠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嫌弃?
“哟!挺热闹啊!老谢老范,你俩够意思!开业也不叫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