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呢?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姚菁想——是不是那对狗男女趁着我昏迷,把我扔乱葬岗了?
一边想着,她一边艰难地向有光的地方走。这具身体似乎不甚受大脑管教,眼前摇摆着好几重叠影,脚下如同踩着云朵,这使得她走一步就歇一步。
恰这时,她歪头看见石灰斑驳的墙上嵌着一面破碎的镜子,镜子映出一副孤魂野鬼般的身体来——脏污的校服、干瘦的身躯、满脸血痕的脸颊。
“啊呀!”她见了鬼似的,吓得向后弹开了好几步,到她反应过来那确实是一面镜子时,才反应过来镜中人居然是自己!
显然她没死。
虽然没死,但她也不算是活过来。
“这是谁?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镜中的女孩眼神空洞,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绝望——恐惧使她后退,将好不容易前进的几步又退回去。
再环顾四周,在她起身的地方,墙上盛开了一朵乌黑的花朵。由后脑勺的发黏鲜血和剧痛来推断,那应该是这副身体后脑着墙时的血迹。
“做梦呢吧?”
姚菁的手缓慢地触向镜子,但镜子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清醒——这不是做梦,实实在在她和这身躯是合二为一的。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思绪,却发现记忆如碎片般零散。她用力回忆,女孩的记忆和她的记忆重叠,好像两个灵魂在打架。
“你个贱骨头...”
“小婊子...”
第一视角污言秽语和拳打脚踢的画面交织在她脑海中,女孩的痛苦与她的震惊交织,形成了一幅扭曲的画卷。
要是这丫头没有自残倾向的话,不难推断出她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姚菁做过这一类的专访文章,推测案情不需要多久。
姚菁咬紧牙关,努力分辨着现实与记忆的界限。可惜她的头太痛,在强大的精神对冲下,眼前一切景象都如宇宙星辰般在眼前旋转,这时候她终于感受到梵高的《星空》原来是写实派。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姚菁扶着墙,一步步往前走。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向着有光的方向走,短短几步路,感觉好像走了很久。
推开厕所门一瞧,雪还没有停。
远处新教室前似乎回荡着学生的嬉闹声,可似乎又没有——姚菁甩一甩头,发现那是一种错觉,是混乱的记忆造成的假象。
——这具身体显然还残存着原主人的的记忆和习惯,病毒似的控制着姚菁。
她一步一瘸,凭着记忆的惯性往前走,走到那虽然是新建却也简陋的教室里,走回角落里那熟悉的座位上。
黑板上用粉笔写着2000年12月16日的字样。这个日期,也曾出现在江州光华酒店大厅里。
讽刺的是,早上姚菁站在这行字的下面美丽如女神,傍晚她站在这行字的下面痛苦如游魂。早上她还在满心激动地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傍晚她面对着陌生的环境残喘如斯。
“跑!”
姚菁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她瞥到桌子上的地理书,发疯似的一把抽了出来翻找地图。封面上几个小小的字,显示出这具身体的名字:
“初二一班,王二花。”
王二花。名字不错,挺好记。
江州在小小的地图上很显眼,姚菁激动地颤抖着——这起码代表着姚菁至少不是在做梦——当下的时间和空间都是相同的,她只是穿越到这个可怜的姑娘身上,借尸还魂了。
“跑!”
姚菁很快就理清了思路:“不管是怎样艰难的人生剧本,只要回到江州,就能有钱。只要有钱,皮囊不算什么!”可激动了一阵子,她发现自己对此刻身处的地方一无所知:“我他娘的还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啊!我往哪里跑?”
她揉着太阳穴,试图回忆起更多细节,可她的脑海中一片混沌——记忆像是被质量不好的橡皮擦擦过一般,脏污不堪而又模糊不清,完全没有清晰的字句和场景可以拾用。
燥了一阵,姚菁擦掉脸上不知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眼泪,努力安慰自己:“还好,还好!至少还没死。姚菁,别怕,别怕,哀怨是没用的,害怕也是没用的!别怂,活下去再说。”
当她抱着头抬起眼睛时,余光忽然瞟到后门有一个黑影似乎在观察她,可当她回头看去,那黑影倏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