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策见状,又气又恨,急得大喊:“拉住缰绳!稳住!”
伙计们惊呼着,拼命试图控制住受惊的牲畜。
混乱之中,有四匹驮马挣脱了伙计拉扯,跟着王鱼向前狂奔。
小道积雪本来就深,道路难辨,王鱼胯下的“安途”马奔出不足半里便一脚踏空,猛的向前栽倒。
紧跟其后的四匹惊马收势不及,接连绊倒。
雪泥飞溅,惨烈的嘶鸣声和货物坠地的闷响接连传来!
孟策远远瞧见,只觉眼前一黑,心都在滴血!
那“安途”马正是他当初在黄河边抢来的军马,通晓人性,伴随了他整整十六年,屡次救他于危难,和他感情十分深厚。
他平日对待“安途”爱护有加,从来舍不得抽打,如今仅仅给这蠢货骑了三天,竟遭此劫!
他顾念“安途”安危,连忙带着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赶去,远远就听见那瘟神的叫喊:
“哎呦...疼死我了!我的腿!哎哟...你们这群杀才!还不走快点!哎哟,哎哟......”
孟策到得近前,只见爱马倒卧雪中,口鼻溢血,一条前腿扭曲变形,白骨茬子刺破皮肉,裸露在外。
而那王鱼,一条腿被压在马腹之下,正在鬼哭狼嚎:
“哎呦!疼死我了!你还愣在那里干啥!快把这死马弄开!弄开啊!我的腿要断了......”
孟策心如刀绞,丢下王鱼不管,直接扑到“安途”身边,跪在雪地里,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马颈。
那马儿似乎认出了主人,硕大的眼睛里滚出大颗的泪珠,发出痛苦的哀鸣。
孟策肝肠寸断,痛彻心扉,瞬间红了眼眶。
他趴在“安途”耳边,哽咽道:“老伙计...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那王鱼还在不停的叫骂:“孟策!你个王八蛋!理那该死的畜生做甚!你是要看着我被压死吗?还不快把这死马......”
孟策猛的回头看向王鱼。
只见他双目赤红,脸上肌肉扭曲,眼神中的杀意如同实质。
王鱼正骂人呢,骤然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吓得浑身一愣,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孟策手按腰间短匕,呼吸粗重,心中杀意升腾。
但想起家中妻女,他终是咬牙忍住,“铮”的一声抽出腰间短匕,回过头来,含泪俯身,对“安途”低语一句:
“好走,兄弟。”
说罢,匕首精准刺入马心,结束了它的痛苦。
热血汩汩涌出,染红雪地,溅了孟策一手一脸。
他跪坐雪中,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那王鱼见孟策抽刀只是杀马,胆子又大了起来,叫嚷道:
“杀了正好!这蠢马!害我摔这一跤!疼死我了!孟策!你还愣着作甚!快把这死马弄走!我的脚要断了......”
孟策缓缓转身,脸上血泪交织,目光森寒,状若修罗,他手握滴血的匕首,一步步走向王鱼。
王鱼见他这般模样,再次生出惧意,瑟缩了一下:“你...你想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