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洁把背包扔上沙发,径直走向卫生间,脱衣服准备洗澡。
刚把脸上的卸妆油匀开,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她凑过去看。
发现是王锋。
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秒,许昌洁拿起早上用过的洗脸巾,草草地擦了擦手,最终还是划开了。
“喂。”
“去医院了吗?”王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隐约有车流声,不像在店里。“哪出问题了,严重吗?需不需要我过去?”
他一口气抛出来很多问题。
许昌洁喉咙有点发干。
谎是她撒的,但此刻被王锋这样直接问起,还是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不舒服,回来躺躺就好了。”
“你之前再不舒服也会忍着工作的,”王锋嗤笑一声,短促却带着些了然的笃定,“等着,我现在去找你。”
许昌洁听见他开车门的动静,直起身子来。
“真没有。”她恢复正常的语气,不再是是病怏怏的腔调,甚至刻意压平了尾音,显得冷静。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引擎也停了,周围的环境彻底沉寂下来,听得许昌洁心慌。
“真没事儿?”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没多说,把那点想解释,想延伸的欲望死死咬住。
打火机咔哒一声轻响,几秒后,是他缓缓吐出一口烟的细微气息声。
“老陈说你最近状态有点飘,”王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点更直接的意味,“新规矩多了,不适应?”
许昌洁没立刻回答。
她靠在洗手台上,目光落在天花板的白炽灯上,眼前泛起一片模糊的光晕。
“还好。”她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
“还好?”王锋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很短,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跟我就不用绕圈子了,陈华规矩是多,但场子管得还算稳。你要是真待不下去……”
他停顿了一下,给了她一个短暂的、充满暗示的空白。
她知道空白后面是什么,许昌洁却只觉得心烦,焦躁感涌上喉咙口。
他俩来来回回兜了一个月,她和他较劲这一个月,无法就是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话。
他希望她来。
不是含糊的,不是大老板的要求,不是许昌洁自己的规划,只是他想。
“王锋,”她打断了他,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我没事,就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行。”他也没再坚持,语气恢复了平常,“身体要紧。需要休息就多休息两天,我跟老陈打声招呼。”
“不用,”许昌洁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我明天照常上班。”
“你明天轮休,许昌洁。”王锋提醒她,语气很平。
“说错了,”她抿抿发干的嘴唇,尝到一点卸妆油的怪异涩味,“我后天照常上班。”
“随你。”
电话挂断,忙音嘟嘟地响了两声,许昌洁才把手机从洗手台上拿开,打圈慢慢搓着脸。
给个梯子,又不明说希望你爬,看你迟疑,他便也收回了手。
贱货。
许昌洁骂着。
她也是犯贱,这么久了就一直被鼻子前面拴着的胡萝卜巴巴地吊着。
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泼脸,把油脂乳化掉。走回花洒底下,温热的水流哗地倾泻下来,瞬间包裹住她,升腾的蒸汽模糊了玻璃隔断。她站在水下,闭着眼,任水流冲刷过脖颈、肩膀。
许昌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照旧按着三泵的洗发水开始揉搓。
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许昌洁用毛巾胡乱擦着,另一只手去够床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上,楚楚的消息连串地跳出来。
【华哥好像和锋哥说了,刚刚锋哥给我发消息问来着】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你一直没去La Jolla,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但是我刚刚和锋哥好像说错话了……】
停了两分钟,楚楚才继续往下发了消息。